“吱呀”
无边黑夜和满天的飞雪迎来了一丝光芒,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生命的呐喊。
“医生,谢谢,谢谢。”一个佝偻的、微微颤抖的黑影拖着一位身着白衣大褂的人。
“不用,这是应该的,倒是你们,在这种时候,唉。”白衣大褂微微的摇头。
黑影颤抖的身体后面是一对母女和一个婴儿。他在母亲怀中肆意的诉说生命的喜悦,女儿站在床边垫着小脚做着鬼脸逗着她的弟弟,母亲轻轻的摇晃着双手哼着小调,凝视着。
茵茵水雾在屋里蔓延,男人用哆嗦的大手轻轻的关上大门。
“唉。”男人叹了一口气,“是啊,这该死的鬼天。要不是这该死的战争,我,我。”
雪越下越大了。
“瞧我这怂样,哈哈”男人吸了一口气“哦,对了,医生,这是你的报酬。”
男人从身上早已破旧不堪的衣服中索拉出一些钱财。
医生停了停,看了看头顶的大雪和外面的黑夜,抖了抖头顶的雪。
“我能在这住宿一晚吗?外面已经不适合返程了。”
“哈哈,看我这脑子,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男人尴尬的笑了笑。
“那这些报酬够了吗?”医生将男人攒着钱的手推了回去。
“够,够了。”
“那就麻烦你们一晚了。”
“不,不麻烦,谢谢,谢谢,医生。”男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,毕竟在这个战乱的时代,哪怕是最基本的手术都是对他们来说几乎不能开销的。
医生摇了摇头,跟着男人进了屋。
“呼呼~”
“他要在这住一晚。”丈夫指着医生对床上的妻子轻轻的说道。在母亲身旁是两位依附着熟睡中的孩子。
妻子轻轻的点了头。
父亲轻轻的拍了拍了母亲身旁的孩子们,转身对医生说“请跟我来。”
医生点了点头,跟着男人往后院走。
“这该死的战争,该死的入侵者。”男人就像一般的农村老农一样,面对一个比较信的过的人便就爆发了惊人的诉说能力,碎碎叨叨,但是其中大多是老农们的自言自语,有最近的喜事,丧事,也有他们几年前记忆,但更多的是对老天的抱怨。
“你说,医生,如果没有这场战争,我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好吗?”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,喜冀看着医生。
“是吧,或许吧。”医生望着头顶的大雪轻叹道。
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失望,但是更多的是决然,是生活上的勇气,是一个男人的责任,更是一个父亲的爱。
“到了,医生,就是这里,我们屋子小,只有这个地窖可以住人了,对不起,妻子刚刚结束妊娩,无法将主卧腾出来。”
“无事,只要能住人就行了。”医生看着男人背后几乎被大雪掩埋房子摇了摇头,便背着一个筐子钻进了地窖。“哦,对了,不要再喊我医生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如果法医算是医生的话。”
“哈哈”男人笑了笑“先生,你可真幽默啊。”
医生也跟着笑了笑,便扎进了地窖。男人抖了抖肩,转身离去,只剩下这漆黑的雪白的世界。
一片漆黑,突然一阵莹白的光晕从医生的手上传开,照亮了四壁,周围都是男人保存用来过冬的粮食。
医生向前走着,阵阵的热气从里面传来,夹带着粮食发酵的腐臭味。
直到医生看到了一扇门,打开后是一个勉强算的上的房间,一个土炕,一个桌子,一个椅子,淡淡的冷气从土炕上通气口处拥挤进来,又被地窖深处粮食发酵的热气排挤出去。
医生轻轻是将框子放在土炕上,将最上层的手术用品移开后,露出底部的棉花和蛋,一颗巨大的蛋。
医生坐在土炕上,轻轻的将蛋抱在怀里,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蛋,但是从他醒来这颗蛋便就陪伴着他,陪自己走过了许久,直到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名字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。不像他,只知道自己是个法医,是一个罪不可恕的人。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。
但是他感觉到这附近的战争,他便来到这,他的意识告诉他,看吧,这就是战争,由你定义的战争,看,那些侵略者,口中所说的正义,名族,对美好未来的向往,在他们眼里就是将自己的痛苦让敌人来承担。让战争来结束一切的压迫,与分歧?
哈哈,看看这个国家的人吧,压迫依旧,底层人民依旧在痛苦的边缘挣扎,分歧仍然像一条宽急的大河,横叉在人面前,战争能结束,但是却解决不了人面心中的傲慢和偏见,自以为战争能结束一切,这是何等的傲慢。
医生,你不配为生者看病,死者才是你最终的归宿。
医生痛苦的倒在土炕上,痛苦在他身上不在是概念,而是他的内心。
悔恨与羞愧在意交织的大网将他包裹,将他拽入意识的深渊。
他梦到,自己在一个地下室中,外面枪火雷鸣,哪怕是在地下三十米的指挥室中仍被其战火的余波所波及。
“总统,请尽快撤离吧,首都,已经守不住了。”
“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?”
“......是的。”
“呜呜呜~”
“总统赶快撤退吧!敌人已经攻入地下了!”
“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“什么,唔...”在“我”面前一个人迎面倒下。
这是“我”和我妹妹一起修建的地下堡垒,她又怎么不知道地下的路线。
“兄长大人。”熟悉的声音,是熟悉的人。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,挑起战争。”
“......”
“不是说好的不参加他们的政治,战争吗?”
是啊,几千年的失败历历在目,“我”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迈出那一步。
“不是说好我们只是负责观察,记录弟弟文明吗?”
“我”没有说话,只是举起手中的枪,指向妹妹。
“哥哥,你疯了!放下,放下,那可是你们的兄长!”看着妹妹指挥着她周边的士兵,我突然觉得发笑,疯了,我大概确实疯了,竟用千千万万的人作为筹码,妄图加速历史的齿轮,哈哈。是啊,谁又能忍受几千年的失败。
“再见了,梦。”
“什么?”
“砰!”
“砰砰砰!”
“不!阑,哥哥。”看着向前扑来的人,我心里充斥着悔恨与羞愧,还有面对死亡的无力感。
死者才是我的归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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